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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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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終

出山這首歌真好聽。

“有人迷途知返~便是苦盡甘來~”

“一瞬三年五載~這曲終又人散~”

我的車好奇怪,喇叭不靈了,按了沒反應怎麽辦?我上次騎車倚在墻上,不小心摔倒了,無意間按了下喇叭,居然響了。

後來不知怎的喇叭又壞了。我按了又沒反應。讓我意外的是,我用力按下去,大力出奇跡,喇叭又響了。以後再按,不需要用很大的力氣,喇叭也響了。

今天下班由我來騎車帶父親去食堂吃飯。以前一直是他騎車帶我去的。但昨天他說:“你嫌我騎的慢就自己騎,我下車,你來?你自己不騎還管別人騎得快慢。”

那時,我心中無名的怒火熊熊燃燒,就想著明天我來騎車,以最快時速報覆他。

下班前,我們相遇時對視一眼,各自臉色都很平靜,經過了忙碌的工作,父親冷著臉,我的臉龐平淡如水,毫無漣漪。

父親說:“去食堂吃飯吧。”

我提議道:“先去找我媽換車。”

“好。”他沒有猶豫,答應得很快。

“我來騎。”“喔。”

我在父親上車後就用最快速度沖向路口,“慢點。你這樣騎要嚇死老爸啊!”

我不禁笑了,但不管不問,依然騎得極快。快到路口,我掃了一眼左右,發現有車來了。

“你慢點騎,快嚇死我了。”

我被這話逗得笑得直不起腰,臉上掛著的笑容也愈發燦爛,明明經歷過那些事情後,我不想沒心沒肺得笑了。

強忍笑意,我騎車來到母親停車的地方,沒看見人,騎去了停車棚,也沒看見人。這時心裏有些蹊蹺,頭也不回,跟父親說,“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。”

父親沒回話。我騎車向後一看,他已經不知何時下車了,離我很遠。而他也正在打電話。

過了會,我撇下父親準備和母親跟車。“你不帶我了?”我回頭又帶上父親。

母親的車子動力十足,我騎車完全感覺不到後面還帶了一個人。相反,我的小車帶人就慢吞吞的。

一路上,父親各種抱怨我騎得太快,一點也不沈穩。“你騎車我害怕呢。”當父親和別人打招呼時,我飛速駛過。

“這剎車不靈,你要提前剎車。”

晚飯後,父親讓我開車,他說起自己被領導扣了800塊錢,原因是我調皮搗蛋。這副說辭他足足講了三遍,在我面前說我兩遍,在母親跟前當著我的面又說了一遍。

我是沒什麽負擔。父親的話真假難辨,更何況這也和我無關,扣錢的是領導,他隨便找個借口就能剝削工人的工資。

一天後,喇叭又不靈了。這次我沒法了。

可笑的是,父親還說我認真開車,領導就不會找茬,扣他的工資,他又說我這個月的工資少得可憐,我的工資本來就低,自己反正就摸魚,不想開車。

父親再路口把車停下,讓我去開。

而我將摸魚的想法脫口而出。父親露出一絲笑意,說道,“你再這樣,兩年過去人家就不要你了。”我說:“我本來也不想進廠。”

父親炮語連珠似的發問道:

“你老了怎麽辦?你不娶妻生子了?你不想想我們為什麽要生孩子?”

我不慌不忙,吊兒郎當道:

“我老了你就死了,說不定我也死了。我不娶不就行了。你生孩子就為了養老呢。”

上次父親問我喜歡什麽,我隨口一說畫畫,他讓跟畫畫要飯吃去。

總之這番對話就這麽不了了之,我繼續摸魚,他繼續工作。我們因不同的想法而踏上彼此的道路。不管怎樣,都不會改變。

“你這樣把時間都給浪費了!”父親的勸告是如此蒼白無力。

我以前也把時間浪費在游戲上。現在也一樣,回家的路上,廠裏工作時,我都無時不刻想玩會游戲。甚至連書都看不下去,可能這就是癡迷於游戲的樣子。

我大概很可憐。上班摸魚真不錯,但今後或許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了,比如看著別人工作。我站在黑暗的小房間裏,透過門窗投向視線,註視著周圍的人,他們在搬運東西,忙碌中有個胖女人註意到了我,她的臉比白人還要白上三分,白得像個鬼一樣。

我默默收回了目光,躲在暗處,尋思著駕駛員開車進廠棚裏何時才能出來。我在等待的時間裏真的很寂寞,垃圾桶就在腳邊,裏面裝滿了垃圾,我感覺自己也是該裝在桶裏的垃圾。

在心裏自嘲了一句,看著車即將出來,我立馬跟了上去。

天空飄起了下雨。我穿了雨靴和雨衣。冰冷的寒風刮來,我按了按眉心,閉上眼睛,像是逃避現實生活中不滿似的,等再次睜開眼,又鼓起嘴,追上前面的車。

現實的生活十分無聊,我跟著車百無聊賴,在分段下面,繞了一圈,逛起這鋼鐵樹林。

誰成想驚天動地的一聲傳來,大地都在震顫,我面帶驚恐,朝聲源處望去。

門架倒在地上,車上的木頭散落一地,沒了門架的支撐,分段高懸於半空。我仿佛驚呆了,看著眼前的一幕有點不知所措,傻傻站在原地。

過了會,駕駛員陰沈著黑著臉快步趕到車後,看到了這次意外。

我心裏這回出了事,自己終於要滾蛋了,領導肯定會把我這個不負責任的摸魚人給辭退了,說不定以後就可以解脫出來,不用在廠裏繼續辛苦工作了。那接下來……我會去哪?

我不知道。自己在社會上也沒學到有用的技能,一無所長,到底是和廢人也沒啥區別。

我既沒有能堅持勞動動手的能力和不懼艱苦的意志力,也不想從事骯臟的工作,更沒有學歷,最終自己只會淪落到家人背棄的下場。

這就是殘酷的現實,真實的社會。

這時我依然沈浸在即將被辭退的喜悅之中,不在想其他事。因為我很討厭進廠,去做那些不想做的事情,可是為了活下去,無法避免要穿上那件灰白色的工作服以及工作帽。

駕駛員拿出手機,拍了照片,接著去前方的叉車那裏,找人商量著什麽。不一會領導來了,他騎車過來掃了一眼情況,看著一地狼藉,不經意間撇了我一眼,那副表情像是說“有你這個指揮在怎麽會發生這種事”。我嘟著嘴,看著他斜著頭收回了冰冷的眼神,處理起地上的木頭。

駕駛員也跟著他一起處理木頭,我靜靜站在原地,註視著他們費力將木頭從兩米高、寬六米的門架中抽出來擡放在高約兩米的車上。我完全沒註意到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種地步的。

片刻後,父親和更多的領導趕過來了。他們有的跟我一樣看著,有的聚在一起商量著什麽,父親走到我的跟前,他知道發生了什麽,問我是不是門架漏頂了,我說不是,是木頭斷了。他則讓我好好看著。我鬼使神差說出的想法其實是為了隱瞞自己摸魚的事實。

當時我跟車跑到分段下面,根本沒註意看。然後就發生了這種事,真教我有些迷茫。

事後,我想起自己如果站在門架後面,那意外發生的時候,我就死定了。門架壓在身上,一瞬間會把我的肋骨壓斷,不出半刻,五臟六腑都會被壓爆的。

我慶幸起自己沒好好工作,不然就死了。然而父親還要我好好工作,他是真巴不得我快死啊。

沒過一會,我跟車時開始想事故產生的原因。這輛車子很長,有19米,寬約三四米,車兩邊擺滿了一排木頭,但車上中間沒有木頭,是不是工作量大,木頭壓的時間長了,自然斷裂,門架不平衡導致了意外?

這些木頭很厚,很長,一排排、整整齊齊擺放在車子兩側。

看樣子應該是了,不知道哪個鬼才想出來墊木頭的。木頭又不是鐵,壓的時間一長自然會斷掉。其他分段車上就不墊木頭,真是多此一舉,害人不淺。

這場風波很快就平息了。兩輛叉車協力合作,一輛把門架擡起,另一輛把分段擡高,這時,站在一起的領導們和駕駛員的臉色十分焦急,對擡起門架的叉車員,吆喝道,“快!快!”那輛叉車把門架放在分段下面,擡起分段的另一輛叉車放下分段,正好落到門架上。

大功告成後,駕駛員的臉上滿是喜色,有位領導站在遠處,盯著我的一舉一動。我就默默在一邊看著,像個局外人一樣。

後來,我聽父親說起他和領導一起去看了監控。他說事故原因就是我沒認真看導致的,駕駛員漏頂了一個門架,或者沒頂好,車向後倒,門架才倒下來。

我不相信,堅持己見。我還搬出了自己的想法,是木頭斷裂的緣故才導致意外發生。父親卻說,“不可能。木頭放在車上,就算斷也斷在車頂,不會掉下來。而且我看監控裏門架就是沒頂上,車子一動才倒下來的。分段向後移動,倒下的方向也一致。”

我覺得他在說謊,要求一起看監控,或者把錄像給我看。父親卻說沒有,“這是廠裏的監控,我沒權利查看,那是廠裏的財產。”

“不對啊,監控在哪?”

“在那邊,看到沒!”

“沒。”“就在最上面,那麽大呢。”我看到了,廠棚邊,一根十幾米高的柱子最上方有一個圓形的攝像頭正對著這裏。

我心裏頓感一寒。“那我被拍到了沒?”

“沒有,你躲在分段下面呢。”父親笑道。

我好奇地問道:“那門架也在分段下面,你是怎麽看到的?而且監控還是從上往下拍的。”

“這是高清攝像頭,可以拉進距離,無論多遠都看得一清二楚。”父親解釋說道。

“但這是在分段下面啊,你就算再怎麽拉進也看不到啊!”

父親急眼了,不客氣地說,“分段也不是全遮蓋住門架的,有一部分我還是能看到的。”

我有點心虛,結巴道,“那……那車的位置也看不到啊。”

父親笑道:“怎麽不看到了,我們是看到車開始倒了,門架才倒的。”

我不想糾結這些問題了,說都,“你教我認真看,差點被砸死了。還好沒聽你的。”

父親樂道:“怎麽可能,你可得好好看呢!不然也不會發生這場意外,你平時就躲在分段下面,你以為我不知道?怎麽會砸到你呢?”

“我要是指揮一定站那,倒下來我也就一定會死了。”我不甘心地說道。

接著,我也不想討論這些無聊的事情了,叫父親去吃飯。到了晚上,我體會了一把開車的感覺。我在黑漆漆的廠棚裏駕駛著車,頂著長達20米的大鋼板,往左右一看,心亂如麻,此情此景就像車子張了一雙黑色的翅膀,只不過是鐵做的,飛不起來,還很沈。

吃過晚飯時,我在父親的帽子邊發現裝著一整塊小豆腐的小袋子。以為是父親的,就順走拿走了。走出食堂,父親發現了我手上的豆腐,我正要放進包裏,他問我,“這是誰的?”

“不是你的嗎?”

“怎麽可能是我的?我沒事帶豆腐幹嘛?”

“我在你帽子旁邊發現的。”

父親皺眉,怒道,“不是我的,你要這爛豆腐幹嘛,扔了。”

“你不要,我要。”我笑道。

“你要幹嘛,這又不是你的!”

我不管父親將我的車撇下,一個人跑去工作,在心裏想著如何處理這塊豆腐。

我心道:“食堂有監控的吧?萬一發現是我拿的,少不了麻煩纏身。平時我和父親都固定坐在那裏,豆腐也在那桌上,失主一定是食堂的員工,發現豆腐不見,明天就會找我和父親問話了吧?”

好麻煩,我把豆腐還回去了,依然放在那桌上。這下被人拿走也不關我事了。我和父親說了此事,解開誤會後,我們都發自內心的笑了。

第二天,食堂我常坐的這桌,豆腐沒了,桌上又多了一袋青菜。

昨天冒雨回家,有夠倒黴的,最近天氣一直是雨天,氣溫下降,不管是白天,還是夜裏,不穿羽絨服根本受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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